明宣宗朱瞻基是明朝仁宣之治的***,本应该在后世得到更多的赞誉,可是任性的朱瞻基却留下诸多污点。其中一个污点是朱瞻基曾在理由不充分的情况下废掉皇后胡善祥。胡善祥为人宽厚仁慈、举止庄重,在历史上素有贤后之名,因此在被废之后也得到很多人的同情。
胡善祥
永乐年间,朱棣就已经册封胡善祥为太孙妃,同时册封了太孙嫔(以下一律称为孙贵妃)。宣德二年(1427年),孙贵妃生下了长子朱祁镇,而此前胡善祥只生下两个女儿。宣德三年(1428年)春,朱瞻基就有废掉胡善祥、改立孙贵妃为后的想法了。
朱瞻基废掉胡善祥的理由是无子多病,这个理由其实并不充分:1.胡善祥得的只是小病,并非大病;2.胡善祥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但她年未满26岁,正是生育的***年龄,日后定会有所出。
胡善祥
皇后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能轻易废后的,所谓的充分的理由一般是指皇后出现重大失德的行为。原则上无后也是可以构成理由的,因为这涉及到皇位继承问题,但前提是皇后确实上年纪之后仍然无所出或被认定日后也会无所出,胡善祥显然不在之列。
至于朱瞻基废后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两点:
1.朱瞻基不喜欢胡善祥。史料并没有记载朱瞻基和胡善祥闹过矛盾,但胡善祥为人“天性贞一,举止庄重”,是个受到传统教育的、注重礼仪的女性,朱瞻基自小由朱棣亲自教导,其个性自由奔放。由此可以看出,朱瞻基和胡善祥的性格完全不同。在朱瞻基眼里,胡善祥应该是个古朴的女人,不是朱瞻基喜欢的类型。
《胡善祥墓志铭》:既长,天性贞一,举止庄重,有十数者云此女当大贵,不可言。
孙贵妃
2.朱瞻基更喜欢孙贵妃。孙贵妃自小就入宫,与朱瞻基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孙贵妃是个有心机的女人,长期与朱瞻基接触,自然知道朱瞻基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她只需要把自己变成朱瞻基喜欢的类型就行了。
所以,朱瞻基纯粹是因为个人喜好废掉胡善祥的。史料记载胡善祥被废之后,朱瞻基的母亲张太后对胡善祥非常好,以至于引起孙贵妃的嫉妒,这就表明胡善祥被废后与孙贵妃的关系并不融洽。历史上的孙贵妃是个很强势的、妒忌心强的、有权力欲的女人。想来,朱瞻基废掉胡善祥的过程中,孙贵妃应该是吹了枕边风,并出了不少力。
孙贵妃
朱瞻基想废掉胡善祥并不容易,他召见张辅、蹇义、杨荣、夏原吉、杨士奇5位重臣,先提出此事。果不其然,除了杨荣表示可以支持皇帝的决定,其他4个大臣均表示反对,并要求将此事在朝堂之上公开商议。皇后无过被废,朱瞻基哪敢在朝堂上商议?到时他会被言官有唾沫淹死,此事暂时作罢。
朱瞻基是个聪明人,他的性格跟朱棣有点像,他崇尚个性自由,却不愿为礼法所束缚。他既然决定违背礼法,废掉皇后,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即便此事不会得到朝臣的支持,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朱瞻基聪明的地方在于他明白自己必须首先得到张辅、蹇义、杨荣、夏原吉、杨士奇这5位重臣的支持,在此之前***不能在其他朝臣面前流露出废后的想法。
孙贵妃
没过多久,朱瞻基再次召见这5个重臣,果不其然,得到的仍然是反对意见。但朱瞻基向这5个重臣传达了他的想法:他是坚持要废后。后来,杨士奇开始动摇了,或许杨士奇不想老跟朱瞻基唱反调。朱瞻基找机会单独召见杨士奇,杨士奇知道朱瞻基心意已决,给出了一个让朱瞻基非常满意的回答:趁胡善祥还在病中,让胡善祥主动辞让皇后之位。
《胜朝彤史拾遗记》:士奇曰:“若然,曷若乘中宫有疾,而陛下导之使辞让焉。”上曰:“善,卿第勿言,俟朕入导之。”
朱瞻基
其实我个人觉得杨士奇真是出了个馊主意。站在杨士奇的角度上讲,他根本就不应该出这个主意,原因有二:1.从国家角度上讲,无过废后会动摇国之根本,朱瞻基的做法是任性的,不符合朝廷利益,杨士奇作为朝廷重臣,理应提出反对意见;2.从个人角度上讲,杨士奇更也不应该出主意让朱瞻基废胡善祥,古人素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杨士奇却在破坏朱瞻基和胡善祥的婚姻。
不管怎么样,对于朱瞻基来讲,对付一个胡善祥总比对付满朝文武大臣要容易得多。几天之后,朱瞻基成功地说服了胡善祥。胡善祥自己上表辞让后位,只是此举被张太后反对。张太后也是个遵循礼法的人,比较喜欢纯朴的胡善祥,却不喜欢过于强势的孙贵妃。古人重孝,张太后是朱瞻基的母亲,只要张太后不支持,朱瞻基***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强行废胡善祥。只是胡善祥自己坚持辞让后位,张太后和朝中反对朱瞻基废后的大臣最终也只能赞同此事。最后,胡善祥让出了后位,朱瞻基改立孙贵妃为后。
张太后
《胜朝彤史拾遗记》:上乃敕礼部:“皇后自罹多病,不能承馈祀。重以无子,怀谦退,上表请闲。朕念伉俪重,屡拒不纳。而后恳再三,不得已已从所请矣。夫因其谦德而遂尊之,礼也。其称号、服食、侍从悉仍旧不改如敕。”乃更立孙氏为后,而后竟废。
从胡善祥被废的整个过程来看,胡善祥是非常善良的,以至于让自己深受委屈。虽然朱瞻基不喜欢胡善祥,但只要她自己不上表辞让后位,朱瞻基就拿她没办法。我国历史上,没有几个皇帝会喜欢自己的皇后,但因此废后的却很少,大概是因为大多数皇帝都明白,皇后最重要的作用是管好后宫,皇帝可以再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这并不冲突。大多数皇后也明白,就算皇帝不喜欢自己,只要自己不失德,就可以稳坐皇后之位,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胡善祥主动辞让后位,意味着她不仅仅只是放弃了自己和朱瞻基的感情,还放弃了一辈子的荣耀和全家人的富贵。这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胡善祥应该赖在皇后之位上。
胡善祥
或许杨士奇给朱瞻基出了这个主意之后,自己心中也愧疚。他要求朱瞻基日后要善待胡善祥,对待胡善祥和孙贵妃一样好。这恐怕是杨士奇的一厢情愿。古代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皇宫之内更是讲究等级,被废后胡善祥退居长安宫当道姑,其待遇怎么可能跟皇后相比?朱瞻基怎么可能以皇后之礼对待一个道姑?唯有张太后感念胡善祥,常常邀请胡善祥到宫中,甚至在宴席之上将胡善祥的位置位于前列,却引起孙贵妃的妒忌。后人也感念胡善祥无过被废,受了委屈,加上胡善祥本有贤惠之名,对胡善祥也很同情。
几年以后,朱瞻基也后悔,曾说:“此朕少年事。”不过朱瞻基未必是真的后悔废了胡善祥,而是对自己过于草率废后的行为本身很后悔。
孙贵妃
正统七年(1442年)十月,朱瞻基的母亲张太后去世,胡善祥痛哭不已,因为在这皇宫之中,张太后已经是最关心他的人了。次年,胡善祥也病逝。天顺七年(1463年),明英宗朱祁镇恢复了胡善祥的皇位,尊谥为“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胡善祥才得以恢复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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