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男科老中医(记与徐褔松教授交往的几件事)
12月5日凌晨,全国首届名老中医、江苏省中医院徐福松教授仙逝。
半个月前的11月18日,徐褔松教授的学生赵伟博士发微信给我:徐老病危,已进ICU。心衰,感染性休克,感染控制不住,插管了。
我回信:希望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11月22日晚赵伟博士发来徐老卧床的视频,并说:好点了,呼吸机拔了。
12月5日早晨8点22分赵伟博士又发来信息:徐老走了!
徐福松教授,主任中医师,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1940年11月出生于江苏江阴中医世家,自幼敏思好学,随父惠之公学医,尽得其父家传。后追随邱茂良教授,获益良多。1962年调至江苏省中医院外科,师从舅舅许履和教授,1980年至上海中医学院全国中医外科高师班进修。
徐福松教授1994年被评为江苏省名中医,为第四、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首批中医药传承博士后合作导师,2001年当选中华中医药学会第二届男科分会主任委员,2016年获江苏省首届十大国医名师,2017年被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评为首届全国名中医。
徐福松教授于1974年12月在江苏省中医院创建男性泌尿生殖专科,1993年3月正式成立男科,成为创始男科主任。1993年编著的《男科纲目》一书,徐褔松教授首次提出“腺、性、精、育”四大类主病(症)为“男科之纲”新学说,是男科发展中的一个里程碑。
徐褔松教授培养的学生遍及全国各地,不少人已经成为全国及各省市的学科带头人,是中医男科界的一支生力军。
相识徐福松教授已经33年,其实神交更久,我不时地拜读到徐教授的文章。1987年,在湖南沅陵举行中国男科历史上的第一次学术大会,并成立了中国男科历史上的第一个学术团体——中华中医药学会外科分会男性学专业委员会。
会议期间我没有见到江苏省中医院的徐福松教授,觉得有些诧异,为什么徐福松教授没有参加。因为徐福松教授无论中医男科临床,还是理论都有很高的造诣,在整个中医男科界可谓屈指可数。
会后我写了一封信给徐福松教授,提到了这次会议,在会上没有遇见他,他回复曰:没有收到会议的消息,失之交臂,感到遗憾。我希望他能参加下一届会议,并推荐他加入专业男性病专业委员会。
我们来回写信,不下于十封。还将其撰写出版的专著赠送与我。无论写信还是赠书,徐褔松教授都谦虚地称我:广崇学长、广崇道长。
如果他参加湖南沅陵男科会议,那么成立的专业委员会,肯定有徐褔松教授的一席之地,也许就是十九罗汉了。
沅陵会议上决定1989年举行第二次男性学学术研讨会。第二届全国中医男性学研讨会在唐山举行,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相见甚欢,他说不知道你这么年轻。经过改选徐褔松教授当选为第二届男性学专业委员会委员。
后排左一为徐褔松教授
徐褔松教授是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学者,讲话都是轻声轻气。1990年3月我在浙江海宁省主办了首届华东地区中医男科学术大会。会议是由海宁市中医院承办,医院钱菁副院长具体负责工作,那次会议是中医男科历史上出席会议人数最多的一次大会。会前还举办了一个男科学习班,徐福松教授应邀讲课并做学术演讲。
左一为徐褔松教授,左七为副市长,右一为作者
会后我与徐褔松教授一起到海宁市中医院钱菁副院长府上拜访,言谈之间,尽显徐褔松教授扎实的中医基础和渊博的知识。钱菁院长惊悉徐福松教授仙逝的当天,撰写的一篇纪念文章,记载了这次见面的详情:
三十二年前,受戚广崇教授委托,在海宁承办华东地区首届男科学术会议暨男科新技术培训班,徐福松教授应邀来讲课并作学术报告。在海宁期间,戚教授与徐教授晚上没什么活动,就在我家书房喝茶聊天,徐教授学养深厚,旧学根底极好,为人温文尔雅。
一天晚上,他带了一位朋友来,说是四川大学中文系的郭教授,研究现代文学的,是国内研究郁达夫的著名学者,郭沫若的侄子,刚从富春江郁达夫故居,到杭州的风雨茅庐,再到海宁徐志摩故居,一路考察。
那天晚上听徐教授聊国医经典,孟河传承,听郭教授聊郁达夫、徐志摩对新文化运动的贡献以及新文化运动中的人物轶事,兴致所至,徐教授可以大段大段的背诵医典经文,而郭教授则可以背诵郁达夫的散文律诗及徐志摩的新诗。
一位带着苏南音的国语,一位夹着成都腔的国语,一位内敛温文,一位豪爽洒脱,这场景古典与现代,医家与文人的和谐交融,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在郭教授眼中,徐教授是一位谦谦君子,在徐教授口中,郭教授是郁、徐浪漫文人的继承者。
第二天,我们说好一起去西山谒徐志摩墓,因下午徐教授要回南京,郭教授要回成都,在志摩墓前鞠躬后,郭教授建议我下次组织一下,他想在志摩墓地前宿营一夜,以便与志摩有进一步的心灵沟通,浪漫文人的情怀,率真而有些不可思议。
分别后与徐教授、郭教授有过几次通信,后来大家忙于各自的事业,便没有了联系。在我心里,徐教授一定会是国医大师,但在国家公布的国医大师名录中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名字,我想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前几年曾与戚教授有约,想去南京拜访他,因疫情三年出不了省,岂料今晨惊闻噩耗,徐老遽然仙去。再续前缘已成空,遥寄思念在心灵,徐老安息。
钱菁院长提到按照徐褔松老的学术及临床水平应该评上“国医大师”。为此想起了我推荐徐老申报第二届国医大师的轶事:
2013年秋,评选第二届国医大师,中华中医药学会各个分会可以推荐一位候选人。作为男科分会主任委员的我打电话给徐褔松教授,推荐他作为国医大师候选人,徐老谦虚地说我水平有限,没有资格评选。在我的坚持下,他让工作室的学生填好申报表,并附上相关资料,我签字后送往中华中医药学会。那次评选徐教授通过了第一轮的评审,可惜第二轮落选。不过通过第一轮评选的都评上了首届全国名老中医。
1991年夏天,我们一起到福州参加一个全国中西医结合男科学术会议。我与许徐福松教授住在宾馆同一个房间里,促膝交谈,所以我对徐福松教授的学术涵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那时他每天早上起来,就用桃木梳子梳头200下,并手持一个由不锈钢做成的软性两头锥形的器具,不断转动以锻炼身体,这个器具我是第一次看到,以后也没有遇见过。徐教授提到在家每天都要到住家附近爬山锻炼。
就此以后我们经常互相邀请讲课,他总是让学生安排的很妥帖。还常说:广崇你也是江苏人,我们江苏和上海就像兄弟一样,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1994年在天津举行中华中医药学会男科分会成立大会,曹开镛院长当选为主任委员,徐福松教授、北京鼓楼中医院陈文伯、海南省中医院华良才与我当选为副主任委员。
左一为徐福松教授、昨儿为为华良才教授、左三为曹开镛教授、右二为华良才教授、右一戚广崇教授
2001年中华中医药学会在天津举行第二届男科分会选举期间,那次徐褔松教授得票最高,当选为中华中医药学会第二届男科分会的主任委员。
1995年6月24日在上海举行中华中医药学会男科分会的首次学术大会,在会上成立了三个专业委员会,分别是徐福松教授当选为前列腺疾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华良才当选为性功能障碍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我当选为不育症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我与徐福松教授最后一次相见是在疫情前2018年初夏的6月30日,获悉扬州国医书院邀请徐福松教授会诊,适逢我也要到扬州市中医院门诊,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徐老好!给您打电话没有接通。久疏问候!听说您这两天在扬州国医馆会诊,正好我今晚也到扬州,想请您晚上聚一下,具体地址我会让学生安排,我晚间到扬州时直接到您酒店接您,您看可否?戚广崇手上。
徐教授回复:
广崇兄,顷接信悉,非常高兴。久未晤面,我俩又能促膝谈心了。晚餐国医馆已有按排,不必破费了。弟福松即时。
到了扬州国医书院徐教授下榻处,徐教授与夫人正等候着我们的到来。相见甚欢,谈起了我们第一次通信,第一见面,第一次住在一个房间,唐山、福州、奉化、庐山、天津、上海、南京会议等情景,匆匆间已逾三十年。我们聊了近三个小时,意犹未尽,合影留念。
与徐褔松教授与夫人黄馥华教授合影
临走前将我主编的《实用中医男科学》及《扬州医派男科论坛文集》赠送给徐老,并邀请徐老及夫人出席在内蒙古呼伦贝尔举行的中国民族医药学会2019年学术大会,徐老由于身体关系未能成行。后来由于疫情的关系,只有在线上看到他出席学术会议的身影,总体而言精神还行。
中国民族医药学会首届男科分会邀请徐教授担任学会顾问,本来今年改选男科分会,还是推举徐教授担任学会顾问,因为疫情改选推迟。
徐褔松教授还是书法家协会会员。我曾经请徐福松教授给我写一幅字,徐教授满口答应,因为没有确定内容缘故拖下来,后来我托他的学生赵伟博士,等徐教授康复后再行书写,现在成为憾事。
徐教授仙逝的当天,我就开始着手写一篇文章怀念徐福松教授,拉拉杂杂写了以上这些文字,以寄托我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