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1891-1940),字荩忱,山东临清市唐元村人。著名抗日爱国将领。1914年投笔从戎,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等职,并先后兼任察哈尔省主席、天津市市长。抗日战争爆发后,他率部南下抗战。1940年5月1日,在枣宜战役中英勇殉国。1940年5月28日,重庆国民政府举行隆重葬礼,追授陆军上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也分别送了挽词。
练兵有方,部队被冯玉祥誉为“模范师”;中原大战,与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的教导师相遇,针尖对麦芒,中央军铩羽而归。
张自忠早年读过私塾,后在临清高等小学堂读书。中华民国建立后,他认为中国应该进入法制社会,于是在济南法政专科学校就读。在校期间,产生了强烈的忧国忧民之情,认为只有投军才能报国,于是投笔从戎。两年后遇冯玉祥,在第十六混成旅当差。1919年人教导团学习,成绩优异,被冯玉祥夸奖为“标准学员”。他很快就升任连长、副官、旅部学兵连连长、卫队营营长、学兵团团长、旅长、师长等。
在北伐战争中,张自忠虽未参加过前方作战,并无汗马功劳,但在军事编遣中仍被冯玉祥任命为整编第二十五师师长。原来张自忠练兵有方,尤精军事教育,深得冯玉祥真传。除军事训练外,他还注重对士兵的文化教育、精神教育、爱国教育和军纪教育。因此,他培养出来的学兵、下级军官都是模范,遍及西北军各部队中。
张自忠曾经对部下说:“蒋介石办的军官学校,学员待遇太优厚,培养出来的学员是经不起大的战争考验的。”他带领的部队纪律严明,部队整齐,官兵的学、术两科训练成绩都是上乘的,被冯玉祥誉为“模范师”但也有人讥讽张自忠的部队是绣花枕头。张自忠听说后并不生气,只告诫属下:“人家说对了,以后我们更要好好训练,提高实战能力”。
中原大战时,张自忠的第六师从天水开到河南许昌,与中央军劲旅徐源泉部激战。张的两个团长都受了伤,但张部掘壕固守,打得敌人遗尸遍野,多次击退了敌军的进攻。与敌对峙了二十余日,孙连仲赶来增援,转守为攻,将平汉线的中央军全部击溃至漯河一带。
冯玉祥为了消灭中央军在豫东的主力,把孙连仲、张自忠等部从平汉线调回,在豫东布置一个口袋阵。决定让孙良诚、吉鸿昌、庞炳勋等部在中央军进攻时,让开杞县、太康一线,引诱中央军深人;孙连仲、张自忠等部从通许东南向太康西北的高贤集方面的中央军左侧背兜抄;然后再让晋军在陇海路堵防,形成一个口袋状,准备一举包围并歼灭蒋介石的主力。
蒋介石茫然不知,亲赴柳河车站督战,要求中央军各部发动一次新的攻势,由杞县、太康间锲人冯军,经通许、陈留,奇袭开封。按照蒋介石的部署,中央军沿陇海线两侧,向西开始发动进攻。
眼见蒋军各部掉进口袋阵,冯玉祥命令扎住口袋,西北军主力及时杀将出来,在高贤集、曲龙集等处迅速将中央军截成数段。张自忠碰上他的本家———张治中的教导师针尖对麦芒,二张都是办军校的高手,训练的精兵立即展开一场恶战。张自忠早就憋着一口气,就是要让各部证明自己不是绣花枕头,于是奋不顾身地杀向前去。张治中猝不及防,打得格外艰苦,左冲右突,杀不出来伤亡惨重。最后依靠优良的装备,用几十挺机关枪硬是在口袋底撕开一个口子,逃命而去。尽管如此,冯阎联军最终还是失败了。西北军残部被缩编为第二十九军,宋哲元为军长,下辖张自忠、冯治安、刘汝明三个师。
抗战开始,一度背负“汉奸”罪名;临沂弃前嫌,大捷壮国人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后,第二十九军官兵用鲜血和生命浴血抗敌。
当时,驻守津京冀一带的西北军,在“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指导下,对侵华日军一再忍让。北平陷落前夕,时任天津市长的张自忠,在宋哲元奉命回京后,为掩护主力部队撤出北平,接任了短短八天的代北平市长一职。
张自忠曾凄凉地说:“宋先生成了民族英雄,我怕要成了汉奸,背上千古骂名。”
友人安慰说:“这是战争的开端,来日方长,必须盖棺才能定论。只要你誓死救国,必有为全国谅解之一日,望你好自为之。”
7月29日,张自忠命人在北平街头张贴安民告示,告之第二十九军已撤出北平,望市民不必惊惶自扰,北平已是不设防城市。他改组冀察政务委员会,派亲日派潘毓桂、陈觉生等人为委员,与日方交涉有关事宜。一时间,北平的民众责骂张自忠认贼作父,不忠不孝。而潘毓桂、陈觉生公开为侵略者张目,要求张自忠通电反蒋反共,宣布“独立”,张自忠拒绝了日方的要求。
日方决定撇开冀察政务委员会和张自忠,指使江朝宗等丧失民族气节的北洋遗老,宬立北平市地方维持委员会,由江担任会长。张自忠遂于8月3日乘太古洋行汽车悄悄离开北平。
张自忠到了天津,转赴烟台,辗转回到济南,后赴南京向蒋介石“请罪”。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称之为“汉奸”;南京、上海的舆论界指责张自忠擅离职守,不事抵抗,吁请中央严子惩办;军事委员会中也有人主张对张自忠组织军法会审。
李宗仁时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特地派人去请张自忠前来一叙。张自忠推辞说:“待罪之人,有何面目见李长官?”经李宗仁再三诚恳邀请,张自忠来见李宗仁,一脸羞愧,简直不敢抬头。”
李宗仁开导说:“荩忱兄,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但是我想中央是明白的,你自己也是明白的。我们更是谅解你。现在舆论界责备你,我希望你原谅他们,他们不知底蕴才骂你,你应该原谅他们动机是纯洁的…”,张自忠只是一个劲地说:“个人冒险来京,戴罪投案,等候中央治罪。”
李宗仁宽容地说:“我希望你不要灰心,将来将功抵罪。我预备向蒋委员长进言,让你回去,继续带你的部队!”
张自忠激动得热泪盈眶,更咽着道“如果李长官缓颊,中央能恕我罪过,让我戴罪立功,我当以我的生命报答国家。”
李宗仁果然向蒋介石进言,蒋介石沉思片刻说:“好吧,让他回去!”立即拿笔写了一个手谕,令张自忠即刻回至其本军中,编入第五战区序列。张遂回到第五十九军,重任军长。
1938年2月底,李宗仁部被称为“杂牌军”的庞炳勋部在临沂拼死抵抗日军。
庞炳勋手下只有五团人马,日军坂垣部以一个师团的优势兵力,附山炮一团、骑兵一旅,双方在临沂进行攻防激战。庞炳勋誓为国杀敌,死守不退,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官兵们硬是用手榴弹,炸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阵地屹然未动。战斗数日,反复拼杀,敌伤亡枕藉。
坂垣暴跳如雷,没想到最优秀的“大日本皇军”竟栽倒在一支名不见经传的中国“杂牌部队”手中。一时中外哄传,喝彩声四起。坂垣征四郎亲自上阵督战,加紧四面攻打,临沂守军渐感不支,向李宗仁连连告急。
就在干钧一发的当口上,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调第五战区增援。李宗仁大喜过望道:“忱兄,来得正好,五战区正有大任务要兄承担。”
张自忠为人爽快,当即说:“我张某人正欲在战场上用鲜血洗刷身上的耻辱,我早就想与日寇决一死战,拼个高低……”他话头一转,“不过,李长官,唯独不能和庞瘸子并肩作战。此人不地道,中原大战时,他被老蒋暗中收买,出其不意袭击我部,差点遭了他的毒手。当时我就发誓:此仇不报,绝不为人。千万别把我和庞瘸子分在一处。”
李宗仁晓以民族大义:“你和庞炳勋有宿怨,我甚为了解,颇不欲强人之所难。不过以前的内战,不论谁是谁非,皆为不名誉的私仇私怨。庞炳勋现在前方浴血抗战,乃属雪国耻,报国仇。我希望你以国家为重,受点委屈,捐弃个人前嫌。我命令你立即率部驰援临沂!你务必绝对服从庞军团长的指挥。切勿迟疑,致误戎机!”
张自忠两脚一并,立正回答:“绝对服从命令,请长官放心!”
张自忠率第五十九军及时赶到临沂,守军军心大振,欢声雷动。
是时,残阳如血,染红了天空和大地。炮火熊熊,枪声如雷,到处是尸体,鲜血流成河,使天地浑为一体,融为一色。指挥若定的庞炳勋迎出门来,与张自忠抱在一起,激动得久久无言,只是互相拍打对方的肩背。
庞炳勋老泪纵横道:“荩忱老弟,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能来救我,我连警卫都拉上去了,下一步就是我自己上了。”
张自忠擦着泪说:“大哥,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一笔勾销,请放宽心,小弟拼死力帮你打赢这一仗。”
庞炳勋说:“咱哥俩虽有不对劲的地方,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人家说你在北平当了“汉奸”,我独不信。当时我便对部下说,张忱替长官受过,他骨头砸成灰,也不会当汉奸!”
张自忠热泪盈眶道:“我今天就是要让国人看看我张自忠是不是汉奸!是骡子是马,只有拉上阵遛遛才知道!”
庞炳勋与张自忠携手,于3月13日拂晓,开始向日军攻击。第五十九军担任主力,大队自庞军左翼前方渡河,对敌实行强袭。第一一四旅在旅长董升堂率领下,面对敌强大火力强行渡河,前仆后继,河水皆染成红色。张自忠亲率主力向临沂之北敌人进攻。庞炳勋指挥第四十军自右翼向日军侧背攻击,夺取敌后方兵站。经五昼夜激战,敌主力坂垣师团不得不向后撤退,绕道兰陵、向城,南下台儿庄。
是役,庞、张二部共计毙伤敌二千余人,虏获无数。临沂的胜利,得到蒋介石和李宗仁的传令嘉奖。《大公报》于3月26日发表题为《临沂之捷》的社论,高度评价了“杂牌军”在临沂击败日军主力的军事意义和政治意义。
抱定必死的决心,誓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民族的复兴
1938年10月,武汉在日军的进攻下弃守。李宗仁的第五战区长官部退至枣阳。五战区防地包括自沙市至巴东一段长江的江防;北面包括豫西的舞阳、方城、南阳、镇平、内乡数县;东向为敌后的大别山和皖北、皖西、鄂东各县。李宗仁制定的战略是死守桐柏山、大洪山两据点,以便随时向武汉外围出击。第五战区成了日本华中方面军的心腹大患。
1940年4月中旬,日军集中了六七个师团的兵力,欲在随(县)、枣(阳)地区扫荡第五战区。
5月1日,会战打响了。张自忠部的任务是截击由钟祥北上的敌第十三师团。该路是敌的南方兵团,其攻击目标为新野县境的白河左岸地区,以便与其北路会合,构成外包围圈,企图一举消灭第五战区主力部队。
此次敌效仿希特勒的“闪电战术”,在数十辆坦克、几十架飞机的前导下,由南向北迅速前进。显然,敌强我弱。张自忠清醒地认识到任务的艰巨性。5月1日,张自忠手谕所部将领曰:“看最近之情况,敌人或要再来碰一下钉子。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要相信,只要我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诸弟共勉之。”
从此手谕中,可清楚地看出大战伊始,张自忠便抱定必死的决心,誓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民族的复兴。当时第三十三集团军总部在汉水西岸,仗未打,张自忠即表示要去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说明他早有殉国的准备。
1940年4月5日,在襄东之战爆发前的二十多天,宋哲元病逝于四川绵阳,享年56岁。临终前,他哀伤地对旁边人说:“一个军人不能死在战场上,反而病在床上,不能再参加战斗,把日本人打垮,不能看见抗战胜利,死也不能瞑目,你们好好努力吧!”
宋哲元之噩耗传来,张自忠、冯治安、刘汝明等旧部“遥望哭尊,设香烛酒醴之仪率全军致祭”。张自忠在信中,故有“宋又死于四川”之句。老上司的去世,给张带来极大的悲愤,他于痛悼之余曾慨然作书曰:“誓继佟、赵之后,战死报国。”他在给其弟的电报上也表示:“吾一日在,必尽我一日杀敌之责;敌一日不去,吾必矢志以忠贞,至死而已”。
5月6日这一天,日军第十三师团在襄河东岸猛攻守军的阵地。听着远处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张自忠的心一直悬着,指挥部里电话不断:“报告,长寿店告急,快派援军……”
“报告,敌已突破我前沿阵地……
告急电讯,纷至沓来。
总司令张自忠这些天一直患痢疾,身体很虚弱,两个眼睛凹陷进去,脸色腊黄,胡子拉碴。他强撑病体对左右说:“我要亲出渡河去督战,告诉各部队坚守阵地。”
“总司令,你的身体不好,我们代你渡河去指挥。”手下劝阻道。
张自忠神情严肃地说:“各人有各人的任务。”他命人取来纸笔,给第五十九军全体官兵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今日之事,我与弟等共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是敷衍,一切敷衍,敌人未来,我们对敌是敷衍的布置,敌人既来,我们也是敷敷衍衍地抵抗,敷衍一下就走。这样的做法,看起来似乎聪明;其实最笨,似乎容易,其实更难,似乎便宜,其实更吃亏。因为今天走,明天还是要打,在这里不打,退到任何地方还是要打。平定是一样的平定,牺牲是一样的牺牲。所以这条路的结果,一定是身败名裂,不但国家败坏于我们的手,就连我们自己的性命,也要为我们所断送,这就等于自杀。所以这条路是死路,沉沦灭亡之路。我与弟等同生死,共患难十余年,感情逾于骨肉,义气逾于同胞,我是不忍弟等走这条灭亡的死路。弟等夙识大体,明大义,谅必也绝不肯走这条死路。无疑地我们只有走另一条路,就是拼。我们既然奉命守这条线,我们就决在定这条线上拼,与其退到后面还是要拼,我们不如就决定在这条线上拼到底,拼完算完,不奉命令绝不后退。我与弟等受国家蒙养数十年,无论多么艰难,我们还拼不了吗?幸而我们能拼,能挡住敌人,则不仅少数的几个人,就连我们全军也必然在中华民国享有着无上的光荣,我们的官兵也永远保持着光荣的地位。万一不幸而拼完了,我与弟等也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四万万同胞父老,我们没有亏负了他们的养,我们也不愧做了一世的军人。所以这一条路是光明的,是我们唯一无二应该走的路。我与弟等参加抗战以来,已经受了千辛万苦,现在到了最后一个时期,为山九仞,何忍功亏一 篑……
此封信中,字里行间洋溢着一位爱国军人上战场杀敌报国的大无畏精神和一往无前的决心。张自忠为了向国人证明他过去的“污点””是对他人格、良心的扭曲,他要用鲜血和生命奏响他人生壮丽辉煌交响曲的最高潮。
身死殉国,成为抗战以来中国军队牺牲的唯一一位集团军总司令,也是二战中盟军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在满天金黄灿烂的朝霞中,张自忠带着两个团和集团军总部特务营共两千余人,由宜城北垭口东渡襄河,向北急进。
由于第三十三集团军挡住了南路的日军,日第十一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决定集中第十三、第三十九两个师团的兵力,沿汉水东岸南下反击张自忠的集团军。
张自忠联络上第三十八师和第一七九师,将其编为左翼部队,由第三十八师师长黄维纲指挥;自己指挥第七十四师与第一八○师骑兵一部及手枪营为右翼,自5月11日至13日,在枣阳、襄阳间与日寇激战。
13日,张自忠接战区长官李宗仁命令:敌十三师团主力企图南窜,令张部回师截击。张自忠便令黄维纲率左纵队向田家集、新街一带截击,自己率右纵队向方家集、南瓜店一带前进。
张自忠率队伍赶到方家集时,发现一部日军已占领方家集,大部日军仍继续向西南行进。张自忠立即令第七十四师正面攻击方家集,另派骑兵绕至西南山口,击敌侧背,钳制敌主力。正在行进中的日军被张部拦腰截成两段,被迫停止前进,南北夹攻方家集。张自忠亲自拿着手枪督战,集中所有机枪、迫击炮,压制方家集敌军火力,第七十四师官兵人人奋勇,个个向前,战至中午,一举夺取方家集。
日军丢失方家集后,大举反攻,并调第三十九师团向此地区合围。几万人厮杀在一起,双方打得昏天黑地。
5月15日,张自忠向蒋介石报告战况激烈
是日晚,张自忠将部队移向南瓜店附近。他令李益智两个团占领阵地,向南瓜店西南方向进行警戒;张德顺的骑兵第九师至两乳山东西一线,控制南瓜店以西至宜城的交通;总部直属的郑万良第四四○团占领杏儿山,对南瓜店东南方向警戒。此时,敌第三十九师团已连夜行动,由方家集、南营向南瓜店周围逼近,到16日拂晓时已完成对第三十三集团军总部的包围。是日白天,日军炮击南瓜店我守军,其步兵分数路向南瓜店一带合围。日军第三飞行团轻轰炸机第四十四、第七十五战队,独立侦察第十七中队,轮番对南瓜店附近我军阵地进行轰炸,掩护其步兵冲锋。至下午1时许,日军将山炮群排列在我第七十四师阵地对面,向山头进行犁地式轰击。许多官兵被炸死炸伤,张自忠身边的一名副官正站在张自忠的身旁观察,被弹片击中身亡,代理参谋长吴光辽也被炸得两腿鲜血淋漓。日军端着三八大盖,挥舞着太阳旗,漫山遍野冲了上来。包围圈逐渐缩小,只有东北面尚未合围。
副官马孝堂见形势危急,带着哭腔乞求道:“总司令,咱们往东北面山脚下移一移,再晚便来不及了。”
张自忠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说:“我奉命截击敌人,绝不能叫敌人给打退了。人在阵地就在!他夺过一挺机枪猛扫冲上来的日军。”
在张自忠的鼓舞下,凡是能战斗的官兵,都端着枪射击,与敌作最后的拼杀。下午2时许,形势更加恶化,四面八方都是嗷嗷叫的敌人。守南面最近一个山头的守军横七竖八,全部壮烈牺牲在阵地上。日军夺了山头,架起机枪向张自忠猛射,他的身边,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张自忠仍大呼“杀敌”,鼓舞士气,与敌拼死一搏。突然,张自忠身体一颤,他低头一看,右胸被子弹贯穿,殷红的鲜血,泪泪而出。他艰难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挣扎着继续指挥,另一只手紧捂在伤口上。
“总司令,总司令,你挂彩啦……7副官马孝堂爬到张自忠的身边,扯下身上的一块布给他裹伤。张自忠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说:“我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都平安了。你们快走,我自有办法。”他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颅。
“总司令……”副官朱增源惊呼一声,上去夺下张自忠的枪,张自忠倒在地上,周围的枪声还在响,但基本上全是日军的枪声抵抗已经停止,张自忠的卫士伤亡殆尽。野兽般的日军已冲上山包,尚存一息的官兵,都爬向张自忠,欲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们敬重的总司令。
日军知道在死、活人堆中的这个人,肯定是个大官,他们毫无人性,疯狂地挑死张自忠身边活着的人。张自忠手上还举着枪,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向张自忠刺去。一刹那,身负六处枪伤的血人张自忠一跃而起,抓住日军的枪头,他身后的日军举起枪托凶狠地砸下来……
壮士踉踉跄跄,仰面倒在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一名日军少佐来到这个血肉模糊的中国军人身边,去翻他的上衣口袋,想知晓他的身份。他抽出一支钢笔,只见笔杆上刻着“张自忠”三个字,少佐失声喊着:“这是支那军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
日本兵都围了上来,见此壮烈的场面,都不禁肃然起敬。少佐向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对着遗体行了个军礼。日兵纷纷敬礼,对张自忠的英勇战死表示由衷的敬佩。
少佐指挥士兵,找来一副担架,将遗体抬下山,停置在一座土庙之中。又从附近的民家寻来一副棺材,恭恭敬敬将张自忠的遗体放了进去,并立了一块墓碑,上书“支那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之墓”。
张自忠牺牲得轰轰烈烈,连穷凶极恶的日寇都对之礼葬,足以说明炎黄子孙是无法征服的。张自忠可称得上是一代军魂了,他的死,是西北军的骄傲。这是抗战八年中,集团军总司令督战殉国的唯一之人。他是中国军人的楷模,虽死犹生。
在新街方面的第三十八师和一七九师,闻讯火速赶来,与日军混战,官兵们抱着为张总司令报仇的决心,奋力杀敌,经几天几夜的血战,终于杀退敌人。
张自忠的副官马孝堂被俘虏后,其头上被日军砍了两刀,脑膜已露出,幸而未死,后乘机逃走。他领着黄维纲部找到张自忠的葬处,开棺将忠骸抬到宜城,祭悼三天,军民哭声动地。之后张自忠的灵枢从水路沿长江运至重庆,蒋介石亲自率领国民政府举行了盛大的公祭和葬礼。烈士的忠骸被葬于北碚梅花山。老长官冯玉祥痛哭流涕,亲书墓碑,并题词:“荩忱不死”。
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也亲为张自忠题词:“尽忠报国”。
朱德、彭德怀题词:“一战捷临沂,再战捷随枣,伟哉将军精神不死;打到鸭绿江,建设新中国,责在朝野救亡图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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