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刀郎发布了新专辑《山歌寥哉》,其中有一首新歌名叫《罗刹海市》,是由他作词,作曲,并演唱,其歌词幽默风趣,像是在骂人,又好像没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对号入座。细心的网友们从中解读出影射复仇的意味。网友们陈列事实,有根有据。“音乐风云榜”十年庆典,那英以一票否决权力排众议,令刀郎失去入围机会,并留下著名点评:“他不具备审美观点。”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把矛头纷纷指向相关人物,那英、杨坤、汪峰、高晓松的社交媒体评论区均已被攻占,都是“你我本无缘,全靠罗刹海”,就连被余波卷入的郭德纲也关闭了评论区。评论区炸了锅,有说刀郎的这首歌铲除了流行音乐的四害:“汪洋大海再无峰,高山净是歪小松,那边飞来断翅英,杨相尽出笑乾坤。天空又飘来一神曲,崩了峰,劈了松,惊了鹰,炸了坤,刀光闪亮真儿郎”。也有说“永远的刀郎,莫欺少年穷,十年归报楚王仇,他狂由他狂,清风拂山岗;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
这些评论是否属于过度解读,我们且放在一边,我们来看看这首歌。很明显
,这么多年过去了,刀郎的风格有了很大的转变,由西域的情歌王子,突变成批判现实主义音乐大师。本以为歌者低了头,原来他是在捡石头。
刀郎作为一个音乐人,多年来一直博览群书及人文历史文化。这首新歌的歌词就来源于清朝蒲松龄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里的《罗刹海市》。
《聊斋志异》在清朝“文字狱”时曾一度被列为禁书,也因想象奇诡,文采非凡,被称为中国古代文言小说的集大成之作。尽管说的是鬼狐仙怪,道的是人情世态,每篇讲透了人性的幽暗和光辉,道尽了社会的真相和规则。该书把所有大尺度、说出来要被捂住嘴巴的,毫无避讳地讲出来。它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破人性的遮羞布,暴击你我的三观。
在书里,罗刹海市是一个虚构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以丑为尊,黑白颠倒,连做官都要看长相,这长得越丑,官职就越高。刀郎只取了《罗刹海市》中的寥寥数语,甚至没提半句海市部分的故事,但已尽得其中滋味。跨越几百年的讽刺,真的是刀刀见血。就有网友说刀郎的这首《罗刹海市》惊动了医学、语文、地理、历史、哲学各个行业,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光说刀郎骂娱乐圈都有点狭隘,这应该是我们人类的根本问题,下面我们一起通过歌词来解其中味。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这里涉及到很多中医知识。“七冲”就是七道关,是说人吃东西,从进到出,要走过身体的七道关、七道门(飞门、户门、西门、贲门、幽门、南门、破门)。“焦海”是中医里的“三焦四海”的简称,三焦是指上焦、中焦、下焦,四海是指髓海、血海、气海、水谷之海)。“三寸黄泥地”指的就是人的排泄物,连起来就是说经过重重关卡,千山万水,却到了一个粪坑。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河水流过,苟苟引”,这里暗含两个成语,“一丘之貉,蝇营狗苟”。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这“叉杆”在旧时是指花场收保护费的,后来引申为后台的老板。这里出现了一个全歌的重点人物马户。“十里花场有诨名”,她在这花场里,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她两耳傍肩三孔鼻”,本是蒲松龄原著里形容国相的,也暗指马户在这花场里很有权势地位,“未曾开言先转腚”,是说这马户每回说话前先扭动屁股,是说屁股决定脑袋干事。
“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每天趴在窝里孵蛋,自己认为自己是一只鸡,这个比喻是真的很精彩。马户不认为自己是只驴,认为自己尊贵得很,这又鸟又不认为自己是只鸡。真是荒谬至极。
“勾栏从来伴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说的是妓女怕人瞧不起就装高雅,太监怕人瞧不起就耍威风。这两句一补上,刀郎真的是亮刀了啊!
下一段《罗刹海市》中的主人公马骥登场了,寥寥数语,就刻画出他的正面形象。接着笔锋一转,为了他人海泛舟,却落到个丑陋肮脏的地方。这里刀郎用到一个成语,叫“牝鸡司晨”,是说本该公鸡打鸣,结果呢母鸡跑去打了鸣,讽刺大家都不干自己该干的事。
最后一个“裱”字用得妙,这虚情丑陋的东西,哪有什么真感情?所以下一句刀郎就开唱了,你再怎么洗那也是个脏东西。他内里就是脏了,再怎么洗白也洗不干净。说猪狗都登上了大雅之堂了,鞋拔子被当做如意棒在手心。这里的“爱字有心,心有好歹,百样爱也有千样的坏”,说的是”爱“这个字里面有个心字,但心也有好心坏心,就像女人有好女人也有坏女人。最后一句“黄蜂尾上针”出自《封神演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整篇歌词的张力就体现在用完全民俗的语言和它堆积出来的意象的对比,加上一直形影不离的唢呐和地方戏曲腔刀郎的声线。刀郎最后还不忘调侃一下维特根斯坦,这里的“维特根斯坦”是奥地利的著名哲学家,他有句名言:“凡是可说的,都能说清楚;对于不可言说的,则应保持沉默”。
蒲松龄在《罗刹海市》原著文末写道,“花面逢迎,世情如鬼”;这首歌同样批判了颠倒黑白是非的人和事,也讽刺了为了融入其中而故意扮丑的一类人,《罗刹海市》折射的社会乱象,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思!一万个人听刀郎的歌,有一万种不同看法。我们不能擅自揣测歌者的想法,也不要牵强附会。刀郎的音乐才华,在华语乐坛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和抹杀的,他打破多年的一潭死水,开启了艺场新风格,也开启了现实批判的高水平。从另外一个层面,这几天《罗刹海市》的火爆,恰恰反映了大众的浮躁与很重的戾气,否则那英的微博也不会被流言骂350万+,真的都是为刀郎主持正义去了吗?《罗刹海市》的过度解读,也让一些网友担心这首歌会被下架。不过近日央视对这首歌给出了高度评价,其它一些报纸如《新京报》也是对其赞不绝口,我们大可放心。民间各行各业压抑太久了,更需要借助刀郎的新歌进行酣畅淋漓的释放和疗伤。
最后,跟着出色书画社小编一起来欣赏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改编自蒲松龄的同名小说的《罗刹海市》的连环画。